就当黎让锋步入皇宫之时，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。

身影的脸上、胸前和双手都沾满鲜血。

黎让锋停住脚步，眸子里尽是阴沉之色。

来人是禁卫副统领左宜修，这段时间专门负责十三皇子所关押的天牢的防守。

左宜修老远就感受到黎让锋身上的煞气，脸上冷汗淋漓，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快步跑了上去，跪在黎让锋身前，匍匐在地上，哽咽道：“皇上，末将前来请死！但恳请皇上怜悯末将一心忠于我大余国，能够免去一家老小的牢狱之灾。”

黎让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
仰头看着天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，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。

脸上露出一丝笑容，俯身搀扶左宜修起来，黎让锋问道：“他怎么被人救走的？”

左宜修畏惧地看了一眼黎让锋。

黎让锋道：“你说吧，朕不是那般不问是非的人。”

左宜修这才结巴道：“应该是劫狱之人算准了今日的防御薄弱。十三皇子毕竟非一般人，平时都有小股刺客想要杀入，不过，那时我们有三千禁卫驻守在那里，因此能够防守住。可今天——”

左宜修说着，一脸愤懑道：“统领万青，竟然从这三千人里抽走了两千禁卫！皇上，当时末将死死劝谏。明日就是十三皇子处于刑罚之日，今日非常时分，必定有大量刺客企图劫狱。别说抽走禁卫，就是增派兵力也不足为过啊！可是，统领固执己见，还说撑过了今晚就没事——”

黎让锋右手食指和拇指揉了揉眉心道：“继续。”

左宜修越说越气愤道：“两千禁卫一走，不到一个时辰，果然如末将先前预料一般。这一次，刺客不再是小股攻击，而是整整三百人！这三百人，在几个武王级别以上的绝世高手的组织下，一下子就冲入了天牢，打开了所有牢房里的死囚。天牢死囚，就不下于四百人！”

“原本三百刺客，如今再加上四百死囚一冲出，这七百人，个个悍不畏死，一千禁卫根本抵挡不住。”

黎让锋身体微微发抖，骤然扬起手，打断左宜修的话，许久，才颤声道：“有没有抓到刺客活口？”

“没，没有抓到一个人。”左宜修看了一眼黎让锋，身体抖得像筛糠一般道，“那些人训练有素，一旦受了重伤，就自毁容貌和我们禁卫同归于尽。”

黎让锋深吸呼了一口气，脸上顿显疲惫之色，缓缓弯下腰，坐在地上，将头埋在臂弯里。

左宜修悄悄瞟了一眼黎让锋，轻声试探性地问道：“皇上，末，末将现在——”

黎让锋抬起头，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道：“以朕的名义发布一道口谕，念及我大余国曾经和大夏国修好，经朕日思夜想决定，任由十三皇子离开。洛城数万百姓死去的罪过，都是朕之失察。明日朕会发布《罪己诏》昭告天下，自罚禁闭历代先皇灵位前三天。”

“不，不派人追踪十三皇子的下落了？”左宜修结巴道。

黎让锋脑海里浮现那个苍老的老婆婆身影，摆了摆手，缓缓站起身道：“下去吧，朕今天有些累了。”

左宜修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，恭敬地朝黎让锋行了一礼道：“喏！”

洛城，数匹龙马飞过城墙。

慕含香站在龙马之上，眺望着身后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洛城，脸上尽是哀伤之色。

轻轻叹了口气，收敛脸上的哀伤，慕含香朝着萧半雪抱了抱拳道：“谢谢天泽圣女出手相救。”

萧半雪继续看着天边，连看也没有看慕含香一眼。

慕含香皱着黛眉，背着双手，只能沉默不语。

一直到天亮时分，数匹龙马落在一山谷里面。

两边茂密的野草之中，突然涌出数十个穿着各式衣裳，像是普通民众一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