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脸？”孙梦娇冷笑了一声，“在你做手术的前一天我就没了。”

“你清高，你高傲，你就算没钱都是高姿态，可是你知道手术费是怎么来的吗？”孙梦娇现在带着报复的快意，“我在倾盆大雨里，跪在倪家的大门外，当着倪康和他老婆的面，一个接一个的磕头，只求他们能出个生活费。”

她一直都以为这些事已经被自己埋进了记忆里，可是没想到她依旧记得清楚。

甚至都能感受到那天雨夜的凉意，她跪在地上，绝望、迷茫、愤怒、悲哀，都有一股中二之魂在心里游荡，想着不如削发剔骨算了。

那一个又一个的头，是她的尊严，是她的脸，可是为了母亲，为了唯一的亲人，她不要了。

这些事情，她从来都没有跟徐静美说过，那时候徐静美做的工作挣得很少，养活她们两个很费劲儿，孙梦娇能接戏，她不让，就这么紧巴巴的过。

她的病，拖垮了自己所有的一切，她没怨过。

可是她今天问，孙梦娇你还要脸吗？

回答当然是要啊，可是她的脸不都被她弄没了吗？

“你所不屑的事情，我都做了，还有什么要说的吗？”孙梦娇感觉自己的笑里都夹着刀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刀扔出去捅对方一下。

“你……”徐静美也被自己刚知道的事情给惊呆了，她连着说了两声你都接不出来后面的话，孙梦娇已经不耐烦的说道：“要是没什么事，您就和陆先生过二人世界吧，毕竟等了挺多年的。”

“还有，要是想谴责我的话就不用给我打电话了，去网上骂，那里骂我的人多，不行就扒我的黑历史，都可以。”

说完以后就挂了电话。

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带着报复的目的，不知道徐静美会不会痛，反正自己是痛了，就像是拿着刀子在已经愈合的伤口上一下一下的补着，不让你出血，但是那伤口越来越深，直到难以愈合。

她把手机放在一边，从沙发上直接坐到了地上，慢慢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儿，脑袋缩到腿间，胳膊紧紧地抱着腿。

一个防御性极强的姿势。

孙梦娇习惯了用这样的姿势来保护自己，这样就能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。

她的中二病有点重，这时候又想削发剔骨了，好想变成哪吒啊。

为什么没有人问问她，愿不愿意有这样的父母？

愿不愿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。

她的存在只是别人的单选题，和她自己无关。

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，她接起来没说话，袁慕辰的声音传来，“我申请了微博账号，公开吧。”

她抿了抿唇，“辰哥……我难受……”

她不是一个爱撒娇的人，甚至性子里还带着别扭，但是每次和徐静美的一次交锋，她都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会崩溃一次，而袁慕辰都在自己的身后。

这个称呼，她只有在情动时喊过，一声又一声。

袁慕辰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儿，低声安抚，“我马上回去，不许哭。”

“没有我在，不许哭。”带着一点点威胁的语气，却掩饰不了话语里的关心。

孙梦娇顿时笑了，带着一点点哭腔，“辰哥，路上慢点，我在家里等你，不用担心，我没事，不许闯红灯。”

很多平时都不说的话，絮絮叨叨的唠叨了出来，袁慕辰却没嫌她烦，反而耐心的应着，她说了个拜拜，袁慕辰却厉声说不许挂。

孙梦娇笑了，软软的回，“嗯，不挂。”

汽车启动的声音，在马路上疾驰的声音，前后车的喇叭声，还有袁慕辰的呼吸声，孙梦娇都能听得清清楚楚，这些声音构成了她贫瘠生命里的光。

径直的照进了她略显单薄的黑暗生命里，从此不再寒冷。

说公开就是公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