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家,一进家门,常宛便一把扯下披肩摔在沙发上。
“这小兔崽子!猖狂!混账!”常宛气得鬓发散乱,胸膛剧烈起伏。
陆甚憬坐去沙发上,看她叉着腰摔包踹家具撒气,等她发泄过了才说:“放心,他得意不了多久了。”
常宛沉默着,心里不无担心,陆淮深向来有一说一,这点她还是很了解,她怕真的动了江偌,陆淮深会说到做到。
“陆淮深不像说假,”常宛忧虑,“他若有心找我错处,肯定会有结果。而且,他递交给检方的证据,都是属实,会不会他手上真的有……”
陆甚憬不以为然般:“你放心,他话是那么说,可他与陆家,一荣俱荣一损俱损。他不会真的冒险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。”
常宛恢复理智,想了会儿,边想边摇头,低喃着:“不是的,不是的……儿子,这些年你跟陆淮深相处甚少,你不知道,他这个人从不说不确定的话,更不做没把握的事。”
“那你的意思呢?就此收手?”陆甚憬交叠着腿,看着因担惊受怕而眼露惶色的母亲,她容颜不再焕发,目光不再自信,此时仔细一看,竟与普通妇人没什么区别。
陆甚憬收回目光,平静道:“你要想清楚时妥协的后果。不但我们这么多年的苦心成空,自此以后鲜有再与陆淮深抗衡的时机,老头在的时候,他肯定不会太过分,但爷爷去世以后呢?他一个不高兴,我们就得任他宰割。”
常宛在犹豫。
陆甚憬恍悟,面前这人,早已没有年轻时的野心和勇气,瞻前顾后,只适合嘴上耍狠。
常宛十年之前,仍是属于野心派,没点手腕怎么会如此顺利嫁进陆家。
自常宛嫁给陆淮深的父亲之后,儿子被当做接班人培养,陆尤文罹患癌症,时日无多,博陆顺理成章地就要成为他们母子的囊中之物,陆淮深不在,陆甚憬就是长孙,是优先考虑对象,他又那么优秀,一切看起来如此顺利。
变故应该要从陆尤文去香港寻陆淮深说起。陆尤文不仅送陆淮深去深造,还撑到了陆淮深能独当一面才肯死。
当年陆尤文刚把陆淮深调回国不久,陆甚憬便出了车祸。
陆尤文那时已经需要终日卧床,常宛力证此事是陆淮深所为,陆甚憬很可能因为车祸终身半瘫,陆尤文不仅不相信,甚至亲自把陆淮深送上今天的位置。
常宛坚信其中一定是出了差错,但她直至今日也想不通,一向打算委陆甚憬以重任的陆尤文,为什么改变了决定。
她已中年,儿子是她今后的希望,陆甚憬出车祸,极可能半身不遂,常宛备受打击,半生争取,到头来化为乌有,一度导致她陷入绝望。
这事也是导致常宛性格有所转变的原因。
不过陆甚憬倒是比她想的坚强,消沉一段时日以后重新振作。母子二人保持联系,通力合作,常宛负责向他转达国内风向,替他铺路,陆甚憬则远程献计,加上他远在大洋彼岸,装作心如死灰与世无争,行事反而不会引起怀疑。
常宛之所以留下那么多容易被人发现的把柄,其实是当年事导致的后怕心理,她想多留后路,不惜以身犯险。对商人而言,在法律边缘试探再寻常不过,可这些年,国内金融市场瞬息万变,加上她贪得无厌,才屡屡失败受挫。担心事迹败露,只能拿公司的钱去堵窟窿,掩盖事实。
一而再,再而三,便很难洗干净了。
常宛只是没想到陆淮深如此精明,更不知什么时候被盯上的,等她刚意识到不妥的时候,陆淮深已经掌握了所有把柄。
陆甚憬知道他母亲因何不安,他一面安抚一面劝道:“要是这个时候怕了,今后就只能永远活在战战兢兢中,就算出了事,我是你儿子,你还有整个常家,我们都会力保你。现下我们坐拥最好的时机,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