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十五 血池地狱经(2 / 3)

道:“好个流毒深远的邪教!这些山下村庄只怕受尽了罪兽派荼毒,身心皆已污秽不堪。”

便在这时,脚步声咔嚓咔嚓,有两个戴着大笠帽、穿短僧袍、踏黄草鞋的僧人,抬着一浑身是血的鬼魂快步跑来。那鬼魂脑袋朝天,神色呆滞,嘴里喃喃说着什么。那是山地蛮语,形骸也听不懂。

扶贺轻声道:“他在说‘谢谢’。”

形骸见他遍体鳞伤,像是曾被人刮下三层血肉,心下惊怒:“罪兽派非但折磨鬼魂,还令他们丧魂落魄,神志不清,口吐感激之词?这比杀了这些鬼魂更残酷数倍。”

众村民大声吆喝,互相招呼,聚在那两个僧人面前。僧人将受过酷刑的鬼魂交给村民,漠然说了几句话,众村民接连磕头,大声诵经。

扶贺又道:“他们在颂扬这些僧人的功德。”

形骸道:“他们不明白么?若歌颂得越起劲,落在他们身上的折磨便会越厉害。”世间宗教皆以福祉为诱饵,以神罚为后盾,以此蛊惑人心。古今众多教义,鼓吹惩罚折磨的,远比带来福音的更易于令教徒深陷其中,难以自拔。

一女鬼向那两个僧人提问,扶贺道:“她说:‘我女儿何时能回来?’”

僧人作答,扶贺又道:“‘等她流尽了罪恶的血,掌门自会送还她。’”

女鬼面露喜色,双手合十,脑袋如捣蒜般磕落。

形骸知道阴间的鬼魂也会流血,这血乃是以魂魄化成,又与魂魄相连,去而复返,失而复得,通常流血过多也不会死,又与活人的血全无相同之处,血族饮之,反而有害。山上的罪兽派果然诡异,竟连这亡魂之血也喝。

二僧逗留许久,收了众农民奉上的牛羊瓜果,反身上山。形骸、扶贺离了藏身处,远远跟在二僧之后。这二僧皆是血族,武功不强,丝毫不觉被人跟踪。

山上一间大寺庙,阴间惨白的阳光照亮了其中庙宇佛殿,庙墙是用红血为漆,屋檐是用黑血为漆,皆色深发亮,触目惊心。

形骸道:“你留在这儿,我一个人到里头探探虚实。”

扶贺道:“不可以,你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。”

形骸寻思:“不错,万一扶贺在外头遇险,岂不糟糕?还不如跟在我身边。”又道:“那我背着你。”

扶贺脸一红,嘴一笑,跃上形骸后背,形骸感到她身躯柔软,心潮起伏,只想让她喝自己的血。

他施展梦魇玄功,身躯变得透明无形,飘过庙墙,跟着那二僧走入一间大殿。此殿雄伟高大,殿顶离地十余丈,又甚是灰暗,殿中百余尊大佛像皆笼罩在阴影中。众佛像的脑袋皆是蝠、狮、狼、虎、豹,或笑或哭,或喜或怒,掌中持利刃,利刃上染血。

在佛像前,又是另一幅残酷情景,亡者、生者被尖刺铁丝绑住,鲜血淋漓,一个个和尚光着膀子,大声诵经,念了几句,便刺被绑者一刀,放出血来,汇入桶中。有些和尚则咬上被绑者颈部,咕噜咕噜地饮血,被吸血之人神色喜悦,吸血的和尚倒是满脸痛苦。众受刑之人中,有几个模样幼小的鬼魂,亦受刀剑入体,大声呼叫,声音却似沉醉。

形骸怒火中烧,心道:“扶贺说庇护院罪大恶极,宛如地狱的恶鬼,这群和尚更是凶残得无可形容,心肠比妖界的魔怪更狠。”

这时,钟声敲响,“咣咣”地在大殿间回荡。一高壮的和尚举着一大木桶,走到大殿正中,众僧不约而同地停止刑罚,将各自收获的血倒入那大木桶,发出泊泊之声,汇聚为血池。随后,从那大殿最深处的蝠首佛像口中,飞下一脸色发青,双目通红的瘦高老僧。那老僧高呼:“康!康!司启娜!司启娜!”

殿上的僧侣身份似有高下,那些个张口吸血的,比用刀剑的地位更尊。吸血僧们走到那大木桶前,望着桶中血池,似在默颂经文。

扶贺传音说道: